锦芳拉她进了自己屋里,将早上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,再敞开所有的头面匣子,凭她去挑。
祈男一样也不肯收,再命玉梭一个一个合了起来,反倒语深心长地对锦芳道:“姨娘对我的心意,倒不在乎这些东东西西上。我一向也不在意这些,姨娘还是收了好。倒是姨娘自己,若我去了京里,没人护着姨娘,姨娘倒是自己多加小心些才好。”
锦芳心头百般滋味,望着灯下祈男那张桃靥流丹,柳眉横翠,香雕粉捏就的脸庞,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
女儿大了,又可嫁进个好人家,为娘的除了替她开心,还有什么话说呢?只是自小便捧在手心的宝贝,说话间就要远离自己,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。公婆姑嫂,妯娌叔伯,无一事不要小心周全的。那样一个小人,虽说长到如此身长,可在母亲的心里,总是个膝下求乐的孩子,哪里放心得?
祈男的话还在向下说着:“。。。姨娘是个暴躁性子,不过听我一句,逢人且说三分话,未可全抛一片心。这家里自上到小,没一个是没有心眼的。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,那一位是好缠的?姨娘们之间,太太跟小姐们,还有丫鬟。。。”
锦芳突然开口:“你只说我,你呢?”
祈男陡然一惊,接着便也沉默下来。
是啊,宋家。除开夫人和两位小姐,这三个是不用说了,对自己一点儿好感也不存的。还有位老夫人。
虽说秀妈妈对自己不坏,可谁又知道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?自己过门之后,又能不能得她欢心?!
还有宋老爷,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人。
想到这里,祈男简直要发头风。
“姨娘过虑了。我经了这里的磨练,到哪里也不怕的。家里这许多人也不是吃素的,我经了这些事,哪里混不得?”
虽心有顾虑,可祈男面上却只做笑嘻嘻的模样,若无其事的对锦芳道。
锦芳点头。她知道祈男说得一半真一半假,可事到如今,她也只有相信对方的话了。
相信生活中总有光明的一面,是人能够生存下去的重要动力。
此后几日,祈男便专心于屋里打点行李。衣服头面她是不在意的,虽的器具更不放在心上,除了她宝贝的剪纸用具,各种纸样,颜料,笔墨,这才是她放在心上的东西。
一样一样,亲手放进箱子里,又亲自贴上封条,亲手送到太太房里以备打包后,祈男方觉得心满意足。
太太少不得有不少话要训:“。。。京里不比乡下,你是除了大小姐外,第一个入京的苏家小姐,”已不拿大房那边当自己人了:“京里规矩大,你少不得从头学起,我让吴妈妈跟了你去,有她在,凡事看着你些,也容易处事。”
吴妈妈因长贵之事,一直对祈男心存感激,带她入京,祈男倒没什么不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