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愁眉不展的脸上挤出苦笑,两颊好像多了红晕,但因为整个脸黄扑扑的,并不分明。他道:“道长别误会,是,是我的脚被石子刮了下,有点疼……”
宋常非眼神一路向下,少年裤脚宽宽大大,几乎盖全了脚面,裤脚与地面留下了一条细窄的缝。细瞧,方知少年打着赤脚。
“这样,不如就站在这里说?”他装作没有发现这一事道。
少年揉了揉那只包裹在宽大裤子里的脚,道:“没事,我没事。道长,咱们去客栈吧。”
劝没有劝住,宋常非只好道:“你跟我来吧。”
这样联想大为不妥,可他真真正正想起来高中见过的一群野猫。
当年高中附近有一户很老的居民区,房子是上个世纪的建筑,每排房子只有最靠近路口处摆了两个垃圾桶。
道观偏僻,他总是很早出门,路上的时间相当宽裕。又因为这片居民区相当于一条近路,省下更多时间。那些省下的时间,就被他留在这里,确切说是留给在垃圾桶里扒拉食物的野猫。
常见的野猫有三四只,每只都很瘦,被最多拿来调侃的胖橘在这里都瘦的能看见肋骨,显然是垃圾桶里找不到什么吃的。
开学一周,从那里路过五天之后。周六早上睡着的宋常非猝然起身,三两下穿好衣服,要去买些火腿肠周一带给野猫们。出发前他喝口昨晚睡前的水润喉,初秋,那水谈不上冷,却如一场寒雨,浇熄了所有的热情,浇的荡然成空。
他问自己,买能买几年?
最多不过高中三年。三年之后呢?记得其中灰猫的脸上还有伤,单纯的买些食物,能弥补多少?如果不能彻底的改变,希望不如不给。他感受过那种感觉。最难过的不是身处黑暗,而是虚假光明过后的黑暗。
自此,那条路宋常非没再走过一次。他知道,能把喂流浪猫上升到这个层面的人估计打着灯笼就他一人,但有些回忆,连若有若无的触碰也经不住。
像权当不知石子会刮伤脚底,改变不了的事情,何苦提起?自身尚自顾不暇,还摆出救人于水火的姿态,着实不自量力。
宋常非合上房门,随便一指,道:“坐,事情慢慢讲。”
站在椅子边的少年等宋常非落座才拉开椅子,畏手畏脚地模样一扫下跪时的坚决。
“道长,我阿姐可能被勾魂了。”少年道。
“你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。”他托腮,手指垂在桌子上。
“八天前,阿姐在镇子上卖完绢花回来,突然就睡不醒了。道长!”少年声音直线拔高,好像音调高了,人更有底气。他道:“阿姐还活着!我摸到阿姐的呼吸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