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随着身体机能的老化,疲惫感就像光着身子在零下十几度的北极里徒步行走,但他依旧想保留这仅剩的清醒,直到见到那个家伙把这个世上他唯一心疼的人带到自己面前,好好跟她说一句话,哪怕一个字。
其实他知道自己并不怪他。
毁掉了布局了十几年的计划,害得自己落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地步,这些可能算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,从他躺在这张病床后开始,就看的比什么都开了。
他感觉很有乐趣。
从接受“蛇吻测试”的那一年开始,他就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走上了一条永远不可能回头的歧路。
所以他犯法,杀人,无限度的满足自己的欲望,这些其实都算得上是另一个人格。
能够遇见叶一诺这样的对手,他才发现自己就是一个站在正义对立面的坏蛋,这种打心底里的胜负欲,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有血有肉的在活着,而不是盲目又无知地听从上边发出的一条又一条的命令。
他并不后悔。
唯一的遗憾,就是没能给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孩一个美好的未来。
但那个人可以,他深信不疑,所以才会放下心中的高傲,跟他坦白了一切。
“有什么不舒服没有?”
走进门的医生戴着口罩,与前几次女声口音明显不同。
病床上的颜刚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,他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。
“你……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
“你见不到她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阎家的人想让你死,没人能保得住,你的目的已经暴露了,她也会跟着一起死,你能够寄托的唯一希望,都在那个人身上。”
“我相信他。”
“相信?这两个字居然会从你口中说出,果真是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啊。”
“你来,干什么?”
“替一个人带一句话而已,如果你想保住她的性命,总要拿点什么东西来换。”
“我能给你什么?我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