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权自然清楚朱棣只是装疯,但大宁城中也传言燕王在大街上抢人酒食、醉卧沟渠的疯态,说明自己那个四哥确实不容易。
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被削的周、齐、代等王,朱权心下有些松动,暗道:“人在做,天在看。既然是兄弟,岂能不顾兄弟情谊?”又想着朱高煦只借两千兵马,终是点头说道:“既然如此,我便答应你,不过……”
朱权看向阿札失里,说道:“本府护卫各有其职,不知眼下泰宁卫能否调出两千人马?”
阿札失里道:“宁王有令,阿札失里莫敢不从。”
朱权甚喜,道:“高煦,我便从泰宁卫借与你两千兵马,等以后燕王府护卫回北平,你可记得有借有还呐。”
朱高煦拭着眼角,重重地点着头。
朱权心中一软,让阿札失里立刻去调兵,叹道:“高煦,你也莫要过分焦虑,毕竟还没有人真的动手嘛。”
朱高煦长吁口气,语气幽幽:“十七叔,有时候侄儿真的想生在寻常百姓家,即便是清苦,却也得平安。哪像现在……”
朱权暗道:“听闻他早些年甚为顽劣,现在确是转了性。不过这性子转得却有些过头,虽然杀敌英勇,心思却是这般弱软,实在不像他的父亲。”口中安慰道:“莫要如此想,就算是寻常百姓,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。
朱高煦点头,不再说此事,话题却自然而然地转至清静无为的黄老思想。
后世史书记载,朱权专心黄老,对道典颇有贡献。但这都是朱棣当了皇帝以后,朱权为保自己平安而不得已的选择。
此时的朱权志不在黄老,却多少有些了解,又想着借此开导朱高煦,便与其交谈起来。不想二人竟是越谈越投机,不知不觉便到了申时末刻。
听到阿札失里已将兵马调度完毕,朱高煦脸色黯然,说道:“十七叔,侄儿此番回北平,不知道以后还能否有再与你相谈的机会……”
朱权想着北平的情势,知道两千兵马实在是杯水车薪,但同样知道自己不应当牵扯其中。当下心中亦是伤感,更有些歉意,说道:“四哥吉人自有天相,你不要太过伤心……”觉得这番安慰实在苍白,又道:“走罢,我送你出城。”
朱高煦默默点头。
刚出府门,护卫千户祝鉴勿勿而来。朱权示意朱高煦先行,自己听祝鉴细说,然后微微皱眉,过了好半晌才问道:“有多少人?”
祝鉴低声道:“大约五百。”
朱权想了想,道:“你带千户所人骑先行,将其驱离便可……”
祝鉴领命而去。
待一切收拾妥当,朱权与朱高煦骑马先行,其后是宁王府护卫精兵百余骑,再其后则是阿札失里所率两千骑兵。
宁王队骑走出,城内普通民众立即回避。朱权似乎看着空旷的街道方才想起来,于是笑道:“高煦,当日随你入城的那两人何在?”